2019-06-14 18:29:55
净琉璃圣贤录:玉琳国师
通琇(1614~1675)清初临济宗僧。江阴(江苏省江阴县)人。俗姓杨。字玉林,世称玉林通琇。十九岁投磬山圆修出家受具,任其侍司且嗣其法。后住浙江省武康报恩寺。
清?顺治十五年(1658),奉世祖之诏入京,于万善殿弘扬大法,受赐号「大觉禅师」,翌年加封为「大觉普济禅师」,赐紫衣。
十七年秋,帝建立皇坛,挑选一千五百僧受菩萨戒,特请师为本师,并加封为「大觉普济能仁国师」。其后,师回西天目山,重修殿宇,将山麓之双清庄改为丛林,因袭该山祖师高峰原妙所创师子正宗禅寺之名称,称为师子正宗派。
康熙十四年七月,寂于江苏省淮安慈云庵,年六十二。塔于西天目山。有《玉林琇国师语录》十二卷行世。
◎附一︰蒋维乔《中国佛教史》卷四(摘录)至磬山圆修一派,传入都门,则自玉林国师始。国师名通琇,童时即颖异不凡,年十九,投磬山剃染受具,执侍巾瓶,夜则随众坐香。
一晚,目不交睫,至五鼓,修呼曰︰「不用急,我为你举则古话;庞居士初见马祖,便问︰不与万法为侣者是谁﹖祖曰︰待汝一口吸尽西江水,即为汝道。」
琇闻之,即呈一偈,修曰︰「不问你不侣万法,要你会一口吸尽。」琇于言下大彻。
后修凡有征诘,琇皆当机不让。修寂后,遂继法席。玉林于顺治十五年戊戌,奉诏入京,敕谕中有云︰「朕俯询法器,缅想高风,思御宇以来,期沛无为之治,而虚席以待,乐闻无漏之因,用是特遣司吏院掌印官张嘉谟,颁赐玺书,远延杖锡,尔其遄驱象驭,早践龙墀,陈密义之慧空,赞皇猷之清净。
呜呼!顺风而问,朕将同访道于崆峒,计日以来,尔尚效朝宗之江汉。」可见顺治帝钦慕之忱。既至京,奉旨在万善殿升宝座,举扬大法。帝常亲临,屡与问答,恒欣喜称谢。但未几,玉林即坚请还山,帝留其弟子茆溪行森和尚在京。道忞奏对之时,行森亦恒列席问对。
帝于十六年,又颁敕谕,加封玉林为「大觉普济禅师」,谕中有云︰「用是特降褒纶,赐号大觉,方欲久留瓶钵,时听伽音,冀朝夕之启予,庶默成夫元旨。而禅师欲全子道,祈尽孝思,坚请还山,勉襄石塔,有裨人伦,克端风化。
朕俯徇其愿,敕护遄归,惜山川之既遥,焂夏秋之已隔,永言遗韵,惓惓于怀,追惟对御之言,实发大乘之秘,传灯可续,末法所希,爰是复降温纶,加封大觉普济禅师,赐以紫衣,并予金印,遣使赍往,昭朕眷衷,重扬法席之辉,永镇山门之宝。」
盖帝于十五年,初封玉林为大觉禅师,至是,复加封大觉普济,至雍正《御选语录》中,则称大觉普济能仁国师,是盖玉林十七年入京传戒时所加封者也。
至十七年庚子之秋,顺治帝复召之入都,敕谕中有云︰「兹欲于都城建立皇坛,俾衲子一千五百人众,受毗尼戒。七条一缕,出自上方,五戒三皈,重宣佛义。然非禅师亲为羯磨,正恐以最上慈航,为人天阶级耳。惟冀荷担如来,阐明大法,不辞远道,惠然肯来,则皇城四众,重闻薝卜之香;新学缁流,顿长菩提之树。知禅师以佛法大事为先,不以静退小节萦念也,遥瞻浮渡,速慰悠怀。」是为玉林第二次入京之因缘。帝就见于西苑丈室,相视而笑,日穷玄奥。
帝见一矮戒子,指问林,林云︰「长者长法身,短者短法身。」帝喜谢。十八年,帝崩。玉林拈香云︰「报身如梦幻,世界若空华,唯过量大人,去来无碍,进退如意,此是皇上用不尽的。」
此可见玉林受顺治帝眷遇之隆,第二次入京,为时亦较久,宜乎圆修派与圆悟派之竞传都门,并辔连镳,一时称盛也。玉林晚年,居天目山,计其生平,开堂说法四十年。康熙十四年乙卯秋,示寂于淮安慈云庵。
先是︰玉林闻宜兴善权寺,被土人焚毁,其法嗣白松自投火死,乐安老人(幻有禅师之师,玉林之祖)祖塔亦被掘。乃尽屏参侍,不食粒米。
孑身潜出,渡江而北,至清江浦,止慈云庵。示微疾,唯饮冷水,索笔书曰︰「本是无生,今亦无死。此是正说,余为魔说。」
掷笔而逝,春秋六十有二。门人迎归全身,建塔于西天目。有语录行世。
◎附二︰王熙〈敕封大觉普济能仁国师塔铭〉(摘录自《普济玉林国师语录》卷首)洪惟世祖皇帝圣德显道,彰于遐迩,深仁厚泽,洽于幽明,妙智圆通,与如来心印为一。
尝命访僧伽之行解圆证者,与论向上宗旨。于时有大禅师奉诏入京,曰玉林琇公,盖天隐磬山之子,而临济三十一世孙也。
师讳通琇,号玉林,常州江阴人,族姓杨氏。父芳,母缪氏,皆与般若有大因缘。师之生也,母梦大士携童子自牖入,寤而生师。堕地,敏悟夙成,能语,辄诵佛号,坐常跏趺。
十五,阅语录,参谁字,疑情大发,寝食俱废,昼夜仿徨室中。因触翻溺器有者,遂蝉蜕万缘,决意究竟大事。时磬山修禅师方弘化荆溪,炉箙 正赤,师直造其席依止,受其戒为侍者。进则决疑请益,立雪不移;退则宴默凝神,危坐达旦,必欲见道乃已。
一日,于一口吸尽西江水下,瞥见马祖用处,不觉身心庆快,曰︰佛法落吾手矣!
自此,遇勘辨发语,纵横自如,当机不让。无何,辞归省母,磬山密嘱征信曰︰善自护持,勿轻泄也。师既归江阴,益韬晦,日放旷云水间。
偶乘月泛小舟,举头顿忘迷悟,如虚空玲珑,不可凑泊,急就证天隐于武康之报恩。叩击之次,迎刃不留,至掀案而出。隐知其透关,叹曰︰此吾宗狮子儿也。隐示寂,遗命令师主法席。师
不从,避之凌霄峰绝顶。时天龙业已推出,虽欲埋名烟壑,而众莫之许。师不得已起应之。开法筵之日,黑白环绕者万指,莫不沾被化雨,随根沃润而去。
丙戌,遇大雄,乐其山川幽寂,就荒烟蔓草葺茅为屋,有终焉之志。然声光外流,逐膻者益众,期年复成藂席。
是时,天童方唱道东南,其机锋迅利,诸方无能抗者,惟师以法门犹子,后先角立。应机接物如疾雷破山,龙泉出匣,非真实证悟者,不能窥其纵夺之妙。以故年甚少,出世最早,而握机行令,卷舒自由,闻者莫不钦服焉。
顺治戊戌,世祖皇帝闻师名,遣使诏师。己亥春,师应诏赴阙,见上于外朝,慰劳优渥。即命近侍送居万善殿,不时临访道要。一日问如何用工,师曰︰端拱无为。又问如何是大,师云︰光被四表,格于上下。又问孔、颜乐处,师云︰忧心悄悄。皇情大悦,命近侍传语,恨相见之晚焉。特赐号曰「大觉禅师」。名香法衣之锡,殆无虚日。
寻以母未葬,恳乞还山,诏许之,由内府金钱助之襄事。师受赐归,以十九饭僧放生,而以其一助营塔费,凡畚土运石,一一皆身自为之。庚子秋,复诏至京,礼运尤渥,进号「大觉普济能仁国师」。
至腊月,世尊成道日,命于京师阜成门外慈寿寺为千五百僧说菩萨大戒,又命作《工夫说》刊行之。
次年,世祖皇帝升遐,师领大弟子作佛事七昼夜毕,辞还山。钦命遣官护送,其宠荣稠叠,近代无与同者。师虽遭际昌辰,然性恬,于荣利无毫发矜重意。既归,如野鹤孤云,无所留碍。会于潜,天目师子正宗禅寺岁久隤废,郡人顺天少京兆岵瞻戴君谓,非师无以举扬宗风,光辉祖席。率众延师居之,远迩学徒闻风奔赴,堂序殆不能容,于颓垣败壁中,一弹指间,金辉碧明,楼殿上插云际,而未尝见其有所作为。善权之请,师虽勉强一赴,然旋思归老旧林,亦未尝久留也。
天性至孝,十二岁即丧父,得法后别构草堂于报恩之侧,奉母居之,躬进饮膳。母殁,断食禅定者七日,行道不离殡次者三年。先是师之父振陵翁,与受云栖大戒,深昧禅悦,临终染衣自度,谓师兄弟,不读书,即当出家。
母氏亦受磬山记别,晚年离俗,依师得悟,世号为大慈老人。盖非积庆之家,不能生此大士,而师其全戒孝友,陈睦州大慧杲之风,岂非契经所谓,五因缘中真友者耶,晚年慈心益切,不惮跋涉之劳,意将穷搜泉石,接引缚禅物外,而不与尘世接者。尝叹曰︰赵州八十行脚,彼何人哉!
乙卯春,遂屏给侍,飘然常住,因触热渡江,止于淮安清江浦之慈云庵,索浴说偈而逝。时康熙乙卯八月十日也。寿六十有二,腊四十三。
弟子奉龛归天目,全身塔于东坞庵之后陇。师凡六坐道场,七会说法,解结发覆,妙具善巧。虽沉迷重障,一遭钳锤,罥索无不断绝,焦芽小草,一蒙溉灌,身心无不光润。得法弟子二十余人,皆能传灯续命,接席分辉者也。
师广颡丰颐,平顶大耳,面白玉色,目光炯炯射人。宴坐如临大众,故见者不威而慑。一生不蓄私财,即纤细供养,亦不轻受。尝过青县,有苦行僧负斗面设供,随舟行者数日,师怜其诚,为说法要,即挥之使去,终不纳也。每檀施至,辙教以持归,放赎生命,同于摄受。虽膺紫衣之宠,而服用不及恒僧。
既悟逸格之禅,复教人兼修净业。五曾弟子,从师持药师琉璃光如来名号得度者,至不可算数,皆谓师从彼世界应化来此方云。
余昔侍从内廷间,立法席之后,亲睹师据师子座,举明正法,发轰雷掣电之机,虽老参宿学,罔知所措。既而闭关习静,龙象萃处一室,而户外不闻人声。
至于广厦细旃,从容诏对,语巧意圆,穷极实际,能助九重增长法喜,一时贵近无不函香问道。师于弘法外,不发一言,其善慧深厚如此。
是以缁素四众,罔不倾心驯至,名德上闻于天宠,被鸿名,龙光赫奕,则师岂非乘夙世愿轮,随助圣人敷扬大化者乎!谓之优昙钵华千年一现,良不诬也。
〔参考资料〕《五灯严统》卷二十四;《续指月录》卷十九;《大清一统志》卷九;陈垣《清初僧诤记》;《陈援庵选集》(《现代佛学大系》{53});忽滑谷快天《禅学思想史》下卷